2009/03/06

從《二十一世紀少年》回望《二十世紀少年》




這陣子非常著迷二十世紀少年,是從電影版一路迷到漫畫,宅女的生活就是時間多,非常容易沈迷入各種大大小小的事物。其實電影版沒什麼可以大書特寫之處,但是有許多我喜愛的日本演員,光是看到黑木瞳、香川照之、唐澤壽明、豐川悅司齊聚一堂,就很賞心悅目,還有其他我喜歡的隱藏版演員,所謂隱藏版是平常不太想承認的,但其實看到這些演員,心中還是會「鏘、鏘」為其演技所折服,包括常演刑警的小日向文世,還有關鍵的角色佐佐木藏之介,比較不喜歡的大概就是常盤貴子,但比照漫畫版,以及這個女性主角要有點男孩子氣,覺得選角還是適切的。

重點是二十幾集的漫畫,因為看的是網路線上版,我第一次領略到看漫畫如牛步的痛苦,過去翻紙本是可以看很快的,最近近視眼鏡度數不太夠,看網路版漫畫螢幕久看眼睛非常不舒服,只好以一天看兩到三集的速度,看了一周左右才看完。起先沒注意到漫畫最後兩集名字已經改為二十一世紀少年,注意到後覺得非常有意思,不管從漫畫前後的時間演進,到漫畫推出後大部分觀者所處的時空,就覺得從二十世紀少年到二十一世紀少年的小機關非常有意義。

二十多集的漫畫在日本的連載耗日費時,仔細探究,要挑錯的話,漫畫劇情還是有不少瑕疵與矛盾,但整部漫畫看完,還是不得不佩服浦澤直樹說故事的本領,尤其是要揭開「朋友」到底是誰的那集,劇情緊湊地環環相扣,看完真的有過癮的感覺,難怪日本要以三集映畫、大卡司的製作來鋪陳這部漫畫,而第一集大約只有漫畫前五、六集左右的進度,如果只看電影版,就無法領略漫畫版裡深刻的人物構造,以及許多精巧的設計。

看到「朋友樂園」後,昭和時期古早的街道、小小的柑仔店、與兒時玩伴搭建起一個秘密基地、鬧鬼的大樓......等等,我不禁常常想起小時候常跟玩伴一起去抽東西的市場柑仔店玩、兒時老家的大紅門、後院的白狗、家前面的公車總站和大操場,還有溜滑梯底下屬於我們的秘密基地,甚至是更遠的廢空軍基地的輪胎廠,回想的同時,記憶與記憶的區段間常常出現斷裂與模糊的地帶,「咦,家門口的紅木門,是否有鐵的門環呢?」、「柑仔店是抽塑膠恐龍還是塑膠動物園玩具?」、「廢輪胎廠的蝌蚪是真的還是假的?」

人的記憶不可靠,隨著時間逝去,我們在心中會自動美化美好的部分、醜化敵視的部分,誇張自己得意之處,刪除曾有過的失意與不想回憶的種種,「記憶」因此成為許多電影、文學的主題。而《二十世紀少年》所建構的即是一段同年的記憶,到底那段兒時時光在每個玩伴的心底留下的是什麼?是陽光,是夢想,還是陰影?「還記得我們拯救地球的夢嗎?」、「我多麼想跟你們一起玩!」、「我們是否曾是朋友?」、「你記得曾經背叛了我嗎?」,這些不斷在時空裡扭曲、變化的童年記憶幻化為電影裡、漫畫中驅之不去的迴聲:健治君,來跟我玩嘛。健治君,來跟我玩喔!健治君,來跟我玩嗎?

故事裡曾經自以為被背叛的、被排擠的、被欺負的「小團體」,倚靠著扭曲的記憶,將那個背叛我的、排擠我的、欺負我的朋友所塑造的拯救地球的故事的闡述權奪過來,於是故事的掌控權終於成為我們「朋友黨」的,奠基在所有的人入黨都能被朋友拯救,所有曾有過的不幸、孤獨、不甘都能被救贖的宗教神話,其實進行的只是對童年記憶的復仇,但由於記憶的不可靠性與斷裂,這樣的復仇就顯得非常的幼稚,而這種幼稚正是真實世界裡許多仇殺、炸彈客、宗教團體真正的邏輯。

溥澤直樹不僅將所謂的「童年是什麼?」、「記憶是真、是幻?」等主題闡釋的很好,也將整個20世紀日本少年童年成長經驗中的萬博、昭和街道、漫畫雜誌、機器人(鐵人28)、阿波羅登陸月球、色情文化、學校霸凌都融入故事背景中,因此這部電影註定會賣座,這部漫畫肯定會受歡迎的,每個從二十世紀走入二十一世紀的少年都曾有過對大阪萬博的期待,都有過該先看美國館還是俄羅斯館的規劃,都曾守在電視前觀看登陸月球,都曾彼此交換漫畫週刊,期待每個翻頁頁角下的「手指」符號。

而每個觀看《二十世紀少年》的讀者,甚至是浦澤直樹,也許都有過被排擠在某個秘密基地或是朋友圈外的遺憾,因此觀看阿姆斯壯登陸月球的畫面時,會同情起駕駛艙內的柯林斯Collins,明明就是同一組登陸月球的人,為何只有阿姆斯壯的一小步,是人類的一大步?由這個角度來看,也許比正直的健治更接近作者或觀者角色內心的其實是「真面目」一直如同宇宙超人或忍者阿多利君般模糊的「朋友」,而誰是朋友,誰是真的是敵人,小時候看電影時總是關注的,誰是好人?誰又是壞人?這個問題在二十世紀少年始終是模糊,但也不重要了,因為每個人都曾經是好人,但同時誰又能說過自己從沒當過壞人,在自己有限所活過的扭曲的記憶裡呢?

3 則留言:

Unknown 提到...

噗,人家好像是叫小日向文世吧。

Unknown 提到...

以及,我看的是台灣紙本,家裡只差後面幾集沒買,這次回去要補齊。因此之故,我一直是叫他賢知,對於我家巷口有一家炒飯叫阿賢炒飯,也一直有一些這樣那樣的猜想。

後面幾回及廿一世紀少年,都是看網路版,譯名都不一樣,賢知變成健治健次(人就在又多又雜了還給我換名字),加上電腦看漫畫實在看得很吃力。

這次看電影版,發現導演在Donkey寫給遠藤那封沒有被及時看到的信,封面選的漢字是〔健兒〕咧。

原來,跟台灣阿賢還是沒有關係的。

如同,我到現在還是在情感上會叫上杉達也和淺倉南做許上達和楊小怡。

人的童年和記憶,真是麻煩的東西。

punctum 提到...

改好變成小日向文世了。網路版其實翻譯名字也很混亂,有時是賢知,有時是健治,有時是健兒。其他人的名字也是變來變去,大概翻譯的人都不一樣。啊,這種混亂就像是小叮噹變成多拉A夢,還是叫小叮噹來的有親切感,記憶裡的親切感。